不知是谁,送我一张潘丁丁的名片,使我回忆起好些年前所购的一本速写集,这是潘丁丁从敦煌壁画中整理出的成果。就是这本看似不起眼的速写,曾经帮过我的大忙。当时,我正为布达佩斯一间中国饭店作环境设计,并构想用盛唐时期的装饰来增添环境的古典韵味与东方情调,正是这本画集为我提供了大量的素材,使设计进行得十分顺利,从那以后我便记住了潘丁丁的大名。 八十年代,我去敦煌采风,绕道去了新疆,从哈市到伊犁,一路上跑了不少地方,很想拜访几位新疆画家,却不知道潘丁丁就在乌鲁木齐。 九十年代初,我主编《东方美术》,想介绍西部的美术创作,于是又想起潘丁丁,我主动与他联络,并向他索稿。很快,收到了回信,只是这信短而又短,除了礼貌而又客气的谢意和问候外,便什么也没有谈起,更不要说稿件或是读到他的作品了,这多少有些使我失望。但我不甘心,依旧常常给他寄些报纸或是刊物,想得到他的支持,可惜,他没有回信。但意外的是,每到过年,他总要寄一张他手绘的贺卡,写上几句祝福的话语,虽说画面只是寥寥几笔,却十分别致,很让人感动。不知为什么,每次收到他的贺卡便想到去新疆,想到去看看这位从未谋面的艺术家,尽管对丁丁以及他的艺术一无所知。 不久前,偶然翻到今年第三期《美术》杂志,在画页中,我第一次见到了丁丁的作品和丁丁的照片,当时很激动,一口气读完了尤欣为他写的评价——《大漠情》,觉得不过瘾,又回头读丁丁的水粉画,想从这仅能见到的《梦星光》、《红衣少女》、《丝路华彩》中感受到更多的艺术气息。不知为什么,多读几遍丁丁的作品,竟像与画家进行了一次心灵的对话;丁丁的作品直率、真诚,强烈地表现出他对生活与自然的热爱,那丰富、明快的色彩更是流露出艺术家火一样的情怀。正如评论文章中介绍的那样:“他的画是他的岁月、生命和爱情”。丁丁也说:“我爱新疆,我迷恋这条缤纷多彩的丝绸之路。在天山深处,不知喝过多少香甜的奶茶;在葡萄架下不知跳过多少次刚劲的刀朗舞。塔吉克人的鹰笛和于阗老者的都它尔,给我留下难忘的印象。”从这些质朴的语言中我再次受到了感动,为艺术家的执著,为丁丁热爱生活的真情。只是我没有想到,完全没有想到丁丁是地道的北方人,没有想到他十四岁便离开养育他的北京,去西北扎了根,这一去,便在乌鲁木齐呆了整整四十七年,这四十七年春秋的风风雨雨把他铸造成了一个真正的“新疆汉子”,一个豪放而敦厚的“大漠人”,一个在艺术上独具风彩的“新疆画家”’ 望着丁丁的照片,看着他头顶毡帽在人群中画速写的那种神情,你真想挤到他的面前,看他画画,看他那和蔼可亲的模样,特别是看他那双迷恋自然的眼睛。真的,丁丁的模样很可亲,那满脸的大胡子更留给人无比生动和难忘的印象。此时你再回头看他的作品,你会发觉他人与艺术是那么和谐地洋溢着活力与青春气息。读他的作品,使我又回到了新疆,回到了天山深处,仿佛我和丁丁一同躺在草滩上无语地欣赏着天边变幻的云彩,任清风进来奶茶的清香,看群山无语地面对夕阳。偶尔,有驻铃轻轻摇过,渐渐地牵引出天边的星星…… 丁丁,我愿与你溶入这西部迷人的诗情,并期待春风带来的邀请! 四月,川西坝子弥漫着菜花的清香,今夜,宙外还听得见蛙声。而此刻的大漠,该是什么模样?那无风的戈壁该有一轮醉人的新月? … 想念你,西部的朋友——丁丁。 1998年4月于川西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