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瓒的洁癖与杨维桢的脏乱都是极致

倪瓒《筠石乔柯图》把他和杨维桢扯在一起,这位“云林子”要不高兴了。不过,他们曾经是朋友,常一起出席饭局,一起合作书画。据说有一 倪瓒《筠石乔柯图》 把他和杨维桢扯在一起,这位“云林子”要不高兴了。不过,他们曾经是朋友,常一起出席饭局,一起合作书画。据说有一次酒宴上,杨维桢拿起舞妓的鞋子当酒杯喝,邀请其他客人依样画葫芦,倪瓒十分厌恶将酒倒在地上扬长而去。自此,杨维桢再也没有和倪瓒说过话。 故事也许只是个故事,但两人的性格却活画出来了。倪瓒的洁癖应该是名副其实的,这个叫小童挑水都不许换肩,煮茶只用前面一桶的倪;这个院子里的梧桐树也要仆人天天洗刷刷的倪——那梧桐树可真够受的;这个俗人脏了他地面也要拿水冲洗的倪,他的洁癖比那要扔掉刘姥姥用过的茶杯的妙玉,自然是“货真价实”多了。据说,有一次倪瓒邀名妓赵买儿共度良宵,结果一整晚要买儿洗澡洗个不停,倪瓒还是不满意,天亮了,什么“巫山梦”也没有赴成,倪瓒一分钱也没付。“赵谈于人,每为绝倒。” 故事也许只是个故事,但倪瓒的画确实素净,“胸无点尘”啊。 倪瓒《江渚风林图》 一脉土坡,一座茅亭,三五株树,不见人影,远山淡淡,湖波渺渺……倪瓒对太湖清幽秀丽的山光水色,细心观察,取精用弘,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新图式,疏空旷朗,萧索淡远。 在一个偌大的展厅里,倪瓒的画绝不会是最抢眼的那一幅,但你如果能静下心来,慢慢地逛一圈,你一定会记住倪瓒,那简淡静远,没有一丝云翳,也不见一痕鸟影的倪瓒,那笔墨都素净得几乎透明的倪瓒。 倪瓒这样的人,太多了不好(也不可能多);没有,那也不好玩。有人说,诗人在远方,是个众人崇仰的诗人;如果住在您隔壁,那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了。不过,朋友中有个把疯子,有个把稀奇古怪的人,不也是很好吗——哪怕他会随时翻脸。 第一个故事里的倪,是太认真了。文人酒席上的胡闹,有的是啊。拔腿走人,就是你的不是了。杨自此不与倪说话,不也是太认真了吗。看来,文人们再怎么胡闹,都是很有“原则”的。倪与杨的可爱,也在于这样的原则,这样的不通融,这样的真情率意! 以下是杨维桢的字,这样的“脏乱差”,如何入得了俗人的法眼!倪瓒会跟他合作似乎都是很不应该的事。这样的字,会被人接受,首先因为杨维桢是个大名人吧;其次对放浪形骸的文人的崇拜是有传统的;再其次,呵呵,艺术本来是小众化的事情,谁说要让人人懂得“杨维桢”啦。 杨维桢《七绝诗轴》,草书,为张雨《小游仙诗》之一 此书清刚劲迈、纵横不羁,个性鲜明,酣畅淋漓地表达出作者的豪迈雄强、用笔粗放的特点。自署老铁,钤有杨廉夫白文、铁笛道人朱文两印记。书于至正二十三年(1363)正月,作者时年六十七岁。 倪与杨都修到了传统文人为人从艺的极致境界,不过各处两端而已。懂得了倪杨的书画,不一定可以说懂得了古代的书画;但理解了倪杨的为人,就一定理解得了古代文人的生活与性情。 后人学倪不到,为人则迂(倪瓒还真自称倪迂),从艺则靡弱;学杨不到,为人则野,从艺则脏乱差。如此,看来,倪瓒与杨维桢生前从那次以后不交一言,但后人还是要不停地将他们二人一起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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