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描,俗称“粉本”。源于古代的“白画”。辞典条目称:“用一墨线勾描物象,不施色彩者,谓之白描。如唐代吴道子,北宋李公麟,元代赵盂攮,所作人物,扫却粉黛,淡毫轻墨,遒劲圆转,超然绝俗,推为白描高手。也有略施淡墨渲染的。宋元间画家并有采用白描手法来描绘花鸟,如北宋仲仁,南宋扬无咎、赵盂坚等。” 我学画时,也是从临摹我外公的“粉本”开始。最初只是觉得那些用墨线勾画的花鸟好看,偶尔也学着用毛笔勾画一番,可全然不知用笔或技巧之类的东西,仅仅是玩。更可笑是,那时从不请教外公,甚至不让他看我画,仿佛这些只是女孩子的手工。 十四岁进半工半读技校,有一半时间学工,后来被派到上海去学“描花”,从那时开始,才对绘画有了些初浅的认识,并知道画花鸟最好从白描入手,于是认真练习白描。1960年代初期是“灾荒年”,别说学画,就连基本的生活也没有保障,买书、买画册便成了一件极其奢华的事。好在能借到一些画册的残本,找到一些从画刊报纸上剪下来的参考资料,就凭这些宝贝我渐渐走到了中国画的门边,学白描也成了我的必修课。我开始从工笔花鸟画大家于非闇、刘力上、俞致贞、郑乃珖、陈子奋、蔡鹤汀等前辈的作品中汲取养分,加深白描的基础,并尝试各种用笔用线的技巧。由于没有老师,一切都靠自己摸索,尽管进步不大,但对写生却产生了浓厚兴趣,每逢假日总要与学画的朋友们去公园或是苗圃写生,成都及近郊的公园乃至大学或是农科基地几乎都跑遍了,直到“文化大”才算在强制中停止了这种“封资修”的爱好。 “”后,万物复苏,一群爱好者又重操画笔,有一段时间我曾与谭昌镕、海若兄长、小灵弟台等坚持每周到草堂苗圃写生,一道谈艺、品茗,偶尔还结伴远行采风。至今回忆起这段既清贫又快乐的日子,总让人无限回味。 一晃过了二十多年,不要说画白描、写生,就连正二八经的摸笔也非常难得,干了些啥,无法说清,这混混沌沌的二卜多年所经历的酸甜苦辣也难追忆。此刻,仿佛才真正体会到“人生如梦”的更深含义,说来竟真有几许酸楚。 无意间翻到一些“”后的白描稿,又引人无限感慨。记得这样的画稿至少有上百张,可寻遍了大小书柜,书架,也只找到这不足半百的残片。记得还有一批工笔小品,可一张也找不到,让人好生遗憾。不管画得好坏,总是一段让人回味淳朴与清寒的美好记忆啊!看到这些残存的白描,又像会见了久别的亲人,一种爱恋之心油然而生,忍不住将它做成册子,队留作中青年时期的纪念。 如果眼还不花,我会在余下的日子重操画笔,从白描画起,也许还会去公园、苗圃写生,继续这种不为功利却又充满了生命追求的劳作。 “淡毫轻墨,超然绝俗。”这是多么隽水而宁静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