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斯勒 惠斯勒的母亲 布面油画 1871年 法国奥赛博物馆
伟大的艺术作品应该具备自身土壤的文化背景,无论它的表现方式有多么强烈的个性。个性只有附着于过往的历史以及当代的环境,才会产生价值。大凡好的作品都能从画面里找寻到历史与当下的隐性内蕴。
伟大的艺术是不孤独的,许多伟大的艺术家以学习和“窃取”为荣。
刚结束不久的上海博物馆“走向现代主义:美国艺术八十载”展览人流如织颇受好评,这些从1865至1945年的作品几乎都是受到巴黎艺术的影响,好多自称美国艺术家的现代主义探索者们大多在巴黎伦敦等艺术集中的城市生活过浸淫过,说他们是巴黎艺术的支流也不为过。最具影响力和代表性的抽象表现大师波洛克早期的作品显然深受立体主义影响;19世纪大名鼎鼎的惠斯勒基本继承了印象派的衣钵;而上世纪40年代在美国艺坛地位重要的比尔登显然影响到了如今炙手可热的英国在世画家大卫·霍克尼。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这个质量上乘的展览与其说是80年的美国艺术,不如说是在巴黎艺术阴影笼罩下的美国现代主义。欧美艺术不分家由此可见!这个展再次彰显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中国的油画眼前的成绩单是远远不够的,要画好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优秀的艺术家对美的元素应有先天性的敏锐,应该具备超凡的下意识的学习能力。当毕加索从贾科梅蒂、布洛克的画室或展览走出来,回到自己的画室一定能汲取到满满的营养,然后,在接下来的创作中,他比他的朋友画得更棒、更彻底、更大师。当李叔同、傅抱石、关良们去了日本之后,当赵无极、徐悲鸿、吴冠中、常玉、庞薰琹们去了巴黎之后,回到国内就成了大师。去年苏富比秋拍赵无极的大画卖了5个亿,还不是在保罗·克利游离的空间感和张大千的泼彩山水里找感觉,可贵的是,他在油画布上的泼洒在画格上超越了略显俗气的张大千,但佳士得秋拍同样是赵无极标价两千多万的一幅便露出了商业化的气息。
近30年的国内当代艺术家受欧美现当代艺术影响甚大,但感觉始终抓不住核心的那个点,比较下来总是缺口气。比如抽象艺术,国内一些看上去颇有成就的艺术家的作品,在欧美抽象表现主义阵营里几乎全部可以找到被“窃取”的对象,可这些对象的彻底性是怎么也“窃取”不到的。经常去欧美博物馆看画的同道都有这个感觉。
伟大的艺术作品应该具备自身土壤的文化背景,无论它的表现方式有多么强烈的个性。个性只有附着于过往的历史以及当代的环境,才会产生价值。大凡好的作品都是能从画面里找寻到历史与当下的隐性内蕴。
美术史就是一段后人学习前人的历史,而非刻意摆脱古人与传统的所谓创新。创新是暂时的激素,管不了太久太长的需要,前人和修养永远是超有安全感的依托。四王的笔墨是有价值的,他们以学习古人为荣,他们某一笔接近古人而兴奋不已,可谁又能学得完全像古人,学习到最后四王依然是四王,不会是宋元。小四王们以为接近了四王就能找到绘画的真理,所以从未得见过古人。王原祁把前人的笔墨滋养成自我的人生必需品是四王里最为可贵的,黄宾虹在王原祁和程邃之间发现了整个宋元之后框架下的自己。齐白石曾在法常、徐渭、八大里痴迷,陈师曾只是用市场帮他解了锁,钥匙是吴昌硕!
没有石头缝隙里蹦出来的艺术家,那些通过一念之间挥发出来的东西只是创意,不是创作。伟大的创作向来容量无限,需以画面背后的穿透度去打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