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力 《松树-20》Pine-20亚麻布蓝晒Cyanotype on canvas 317×250cm 2016元代收藏家夏文彦在《图绘宝鉴》中记录了“墨竹”的始创故事。相传,五代闺阁才女李夫人,在战乱中被后唐大将军郭崇韬所掳,才女清高气傲,看不上这草莽武夫,于是被禁锢闺中。久而久之,李夫人哀怨自怜而终日寡欢,便寄情笔墨。在一个明月的夜晚,窗外竹影婆娑可喜,李夫人灵感显现,即提笔挥毫,直接摹写在窗纸上。第二天观赏,十分具有趣意。故事末了:自是人间往往效之,遂有墨竹。绘画史上引经据典影射“墨竹”画法由来已久,至少追自五代以前,但自隋代山水画中,已经出现了树石的写意形态,墨色画法的传统经验难以通过表象得以实证。传说都是留给后人联想的。
张大力 北京艺门画廊展览“世界的影子” 2011-2012一、蓝晒法与对话
我们知道,蓝晒法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样“古老”,它诞生于19世纪40年代。在实践的过程中,除了实用价值,例如早期约翰·赫歇尔用此技术复制他的笔记,之后安娜·阿特金斯出版使用蓝晒法记录植物生命的文献(因此也被视为第一位女性摄影师),现代工程师因成本低廉而用它来绘制蓝图。随后,实用领域中所产生的美感逐渐被艺术家提炼出来,作为一种除了摄影术之外的,能跟绘画语言结合的艺术种类。至今,蓝晒技术还并未被成熟地运用到架上创作中,或者说它需经历自身语言成长的绽放,它没有衰落,自然也没有更多的观众。新生事物的成长都是艰难的。近些年,艺术家张大力在蓝晒表现形式的探索上,致力于寻求一种特别的语言,读起来又不远离曾经的观看记忆。“如何用大自然的手将图像印刻在纸上呢?”旧形式新形象的呈现,这种美学在观者的想象中,延伸到传统绘画的笔墨与章法。同样是制作一个可见的痕迹,古人的技法和今人的创造,在怎样的一方美学视角中窥得对图像的认识。读者对这系列作品的解读参与,在于被唤起了传统的记忆。观者追忆中国绘画的古典精神。
五代·南唐 李坡《风竹图》纵91.5cm横131.2cm故宫旧藏 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五代·南唐 徐熙《雪竹图》绢本 纵151.1cm横99.2cm原私人收藏 现藏上海博物馆作者虚构了某个形象,在读者那里便闪回某种意识中的幻象。例如小说塑造一个典型人物,血肉饱满,善恶皆现刻画人性的真实流露,描绘真实是小说家在整个虚构框架里的任务。这样的矛盾性手法,才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虽然不知道现实里的上校是什么模样,但马尔克斯笔下的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给了我一个完满的答案。”同样艺术的创作,古人达到的出神入化,皆自人人心中所想,个个笔下所无。如果没有见过北方日落时分的青松,并不确信唐代金碧山水的现实性,以及后来追摹者不达其意而描摹的艳俗痕迹。五代的李夫人用笔墨直接摹于窗纸上,描绘那竹影的形态,我们可以联想竹节生动的影像。南唐的李坡,他的一幅《风竹图》算是史上纸本水墨画竹的先行者之一。作品的特点是S形和对断竹的敏锐撷取,同时代还有徐熙的《雪竹图》也十分具有阵势,水墨味道更足一些。意象最大的贡献都不是在竹节的洞察上,作者更偏向传达给观者季节的渲染力和气候的信号。两幅作品一动一静,如同雌雄二株,相比宋代及其之后的画竹大家,多了些刚毅和拙趣。它们不似宋代高峰时期对绝对理性的追求,五代的诗意性未泯,这不免让人想起英国曾经的一个青年艺术团体——拉斐尔前派。年轻的画家卸下学院的包袱,寻求古典与范式之前,正视绘画的不确定性。李坡和徐熙两位文人笔下的作品,更让我们靠近对现代“极端现实主义”概念的理解。在纯粹理性之前,创作寻求诗性的自由。张大力的蓝晒技法产生的图式,更换了时间里的空间存储物,制造另外的时间,不同于过去我们所看到的,但又对其表达的共识美学观引发了熟悉的记忆。当代意识拾遗在这个时代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