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5年左右,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大师桑德罗·波提切利创作了《维纳斯的诞生》。这幅蛋彩画不仅是艺术史上非常重要的作品,并且在当代艺术家的挪用下,于流行文化中也占据了一定的位置。
波提切利打造的维纳斯形象无愧于其“爱与美的女神”之称号。画面中央的维纳斯面容姣好柔和,身材颀长纤弱,瀑布般的长发流泻而下。刚刚诞生的维纳斯羞怯地用修长的手指和头发遮住赤裸的身体,而旁边的春神正将手中准备的华服披到她的身上。不过,这一行为显然受到些许阻力,因为左边的风神和其女伴(根据瓦萨里的说法,其女伴为微风女神奥拉)正将反方向的风吹拂到维纳斯的身上。——这就是维纳斯从浪花中诞生,并即将抵达塞浦路斯岛的场景。她的诞生,将引起众神对爱与美的重新探讨。
维纳斯的姿势具有一种古典美,但其整体形象的塑造受哥特式艺术的影响更深。著名艺术史家肯尼斯·克拉克曾经写到:
她与古典形体的区别不是生理上的,而是节奏和结构上的。她的整个身体像哥特式象牙一样弯曲着。维纳斯的形象完全没有古典艺术所推崇的沉着冷静的品质;也就是说,身体的重量并没有均匀地分布在中心线的两侧……她不是站着,而是飘浮着……比如,她的肩膀并没有像古代一样,在躯干上形成构架,而是像她飘浮的头发一样,不间断地流淌进她的手臂。
或许,“飘浮感”更符合维纳斯“女神”的身份。不过,尽管程度不同,波提切利笔下的人物重量感都不是很强。这主要归因于他对轮廓线的强调、弱化的透视和相对平涂的色彩。这种感觉在他的另外一幅名作《春》中体现得也非常明显。和《维纳斯的诞生》一样,《春》同样是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象征,而长期以来,这两幅画也不断地被艺术史家研究和比较。现在,人们通常以为,《春》的画面更加复杂,而《维纳斯的诞生》则唤起了人的所有感官。
洛伦佐·迪·皮尔弗朗西斯科·德·美第奇(Lorenzo di Pierfrancesco de’ Medici)是波提切利的主要赞助人。据说,《维纳斯的诞生》是为了赞美其表亲洛伦佐·德·美第奇(Lorenzo de ‘ Medici)——佛罗伦萨的统治者而作。右边的月桂树和春之女神佩戴的月桂树花环都是洛伦佐名字的暗示:月桂树的拼写为“Laurel”,与洛伦佐“Lorenzo”十分接近。皮尔弗朗西斯科和他的兄弟乔凡尼都是由这位统治者表亲养大,这幅温和又不乏赞美之情的画作正是为了纪念这种情谊。
如今,我们已经无法准确地还原艺术家创作这幅作品的主要意图。流传甚广的解读方式来自新柏拉图主义的思想。他们认为,波提切利想要以维纳斯纯洁的来表达新柏拉图主义思想中的神圣之爱。而这个场景,也与受洗的传统图像有些许相似之处。
波提切利显然很迷恋这一维纳斯的形象。在其另外一幅作品《阿皮雷斯的诽谤》(Calumny of Apelles)中,造型相似的维纳斯再次出现。这次,维纳斯用左手托着头发,右手则指向天空,显出一副孤立无援的样子。在这幅寓意颇多的画作中,她代表赤裸的真理。
时光推移到二十世纪与二十一世纪,很多名作,如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德拉克洛瓦的《自由民》、博斯的《快乐之园》等,都被现代或当代艺术家进行挪用和改编,旧作被赋予新时代的意义。《维纳斯的诞生》也“逃”不出这样的命运。1962年的电影《诺博士》(Doctor No。)出现了这样一个邪典场景:女演员乌苏拉·安德斯(Ursula Anders)从一个巨大的蚌壳中走出;1984年,安迪·沃霍尔的彩色丝网印刷作品中复现了波提切利画中维纳斯的面容;2009年,长于拍摄具有意味和庸俗感摄影的艺术家大卫·拉切贝尔(David LaChapelle)创作了作品《维纳斯的重生》(The Rebirth of Venus);2010年,画家高瑀创作了作品《最坚强的泡沫》,将画面中的众神替换成了;2012年,艺术家長井朋子将《维纳斯的诞生》改造成了具有日本漫画和游戏特色的虚拟和商业共存的狂欢场景;2013年,歌星Lady Gaga在其歌曲《掌声》(Applause)的MV中,用自己的形象替换了画作中的维纳斯;《纽约客》杂志2014年8月的封面名为《海滩上的维纳斯》(Venus on the Beach),作者以漫画的方式表现了随贝壳漂浮到海边的维纳斯的现代境遇。
众多的挪用或拙劣的模仿(Parody),在有些人看来是对名作的一种亵渎。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正如既成的语言一样,都有着面临解构、新生、意义扩大化的可能。而一个活跃和多元的当代艺术世界,当然应该宽容地拥抱各种探索和延伸,而《维纳斯的诞生》,也会在这种过程中散发出新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