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在昆明的笔会上与有志相识,继而结伴去了版纳。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看他作画的时间倒不少。只要他一提起笔,便少有停,他画画喜静,总爱默默地在一边挥洒,并不注意四周的一切。此君给人的印象是:模样有几分英俊,洋溢着山东汉子的阳刚之美。可他不擅应酬,不擅表述,甚至讲话也爱脸红,叫人又觉得他身上有些“闺阁”之气。当然,这是调侃。尽管印象不错,但对他的作品却没有留下深一些的记忆。说实话,画花鸟如没有点个性,很难打动人。自然,仅凭有志在笔会上那几笔,也就更难出彩了。 不久前,收到有志寄来的作品照片,这是他的一批新作。面对这些陌生的花鸟画,竟难相信这是他的手笔。这些作品,不仅使人耳目一新,还叫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动,这是作者对大自然的眷恋,对生活的热爱与倾述,同时也表露出艺术家在创作精神上的反思与升华。 我读过几则介绍有志的史章,似乎都提到他的画中有“静谧的生活氛围,朦胧的自然色调,略带几分惆怅的情感。”这大概便是构成有志艺术的基本特质。还有的文章,则对他的绘画技巧作了详尽的评述,对他在花鸟刨作中采用“加热、脱墨、脱胶、喷雾、冲水、搓纸”等手法表示出欣赏,因为画家不是在孤立地玩弄技法,而是通过驾驭这些技巧来丰富自己的刨作语言,使作品具有“淡泊、宁静而隽永的情致。” 有志出生在沂蒙山,他的家坐落在阴阳山间,“山间清澈的小溪,溪流岸边的山石,植根于山石间的树木,挂满树木枝头的野果,不见踪影只闻其声的山雀”无不牵动着画家纯朴的故乡情结。他热爱沂蒙山,是故乡给了他宽阔的胸怀和健壮的体魄;而那阴阳山间的溪流,又无时不滋润着他的心口,清澈着他的心灵。难怪,读有志的画,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沂蒙山,想起许许多多古老而亲切的故事。 也不知为什么,读这些画,我感到自己与自然更近了,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记得有一幅题为《梧桐山馆》的横推,竟叫^神思良久,浮想联翩。我曾对晋人伏系之的《咏椅桐诗》产了最初的兴趣,那“亭亭椅桐,郁兹庭圃。翠微疏风,绿铜荫宇”的描述带给人一种难得的怡然和喜悦。可后来,生活的变迁,坎坷的人生经历又使我钟爱起元代郑允端笔下的梧桐,当读到“梧桐叶上秋先到,索索萧萧向树鸣。为报西风莫吹却,夜深留取听秋声”时,竟和诗人一道与秋天的西风对话,担心起桐叶的命运来。再后来,不知为什么,一提起梧桐,竟又多了几许凄清。 可有志笔下的“梧桐山馆”,却又是另外一种风景;画中,密密的叶和枝干构筑成一个气象万千的世界,大概这便是画家心目中的“梧桐山馆”,细听这名,倒真像一个作学问的地方,可画中没有人,更没有非梧桐而不栖的凤凰,只有几枝闭目养神或是若有所思,或是仅仅在消闲的小鸟在静静地享受自然。画的顶端有一块小小的空白,这是画的气眼,是鸟儿们自由遨翔的天。这虚实相生的对比,给全画带来了清新的气息与活力。画的上半部,大面积的树叶用充满变化的点染,看上去很别致,是表达阳光透射的详和?还是替鸟儿倾述金色的梦幻?我不得而知,但这主体造成的宁静带来了和谐,仿佛这些大大小小的叶片在倾述作者对黄土地的眷恋。画的下部,石青、石绿巧妙地组合成一条充满生命力的叶带,这不仅是对的铺垫与烘托,更是画家为深化主题所作 出的匠心安排;正是这一疏一密,一黄一绿,一动一静的对比和用各种技巧所流露出的天真与烂漫使《梧桐山馆》变得有声有色,亲切可人。不知为什么,我竟羡慕起这几只鸟来,要是与它们同栖在这自然中该有多好! 看来,有志深深懂得品味自然,要不他笔下哪能有那么多朴素而隽永的美感。 古人云:“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这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自然。愿有志的作品 能长久地溶入这淡淡而又浓浓的清纯之中……